这一路上，杨七九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破旧的剑锋。
“这些剑，都是？”
“神剑宗以剑开宗立派，宗门下四个山门也都是依剑而存。以你熟悉的那个苍剑门为例，他们的修炼方法是养剑。”
“该不会说像那群光头说的那样每天都摸着剑，甚至睡觉都抱着剑的那种方法吧……”
“没错。”
“......”
“呵，这个办法最蠢。”
“但也最有用！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剑终归是和别的剑不一样的。当你破境之后，你就会发现，先天之气存在所有活物的体内，而周天之气充盈着这个世界。这个世界的造物初生时会沾染部分作者的先天之气，又在和周天之气的交汇中迅速转化。”
“那如果-”
“如果那件东西一直有充盈的先天之气会怎样？”
“额，对。如果是这样呢。”
“那他就能具有灵性，能在修士的手里来去自如。如同一件完全的活物。但它每与这周天之气接触都会损失灵性，逐渐变成一件死物。”
“而养剑，就是让他变成自己身体的延伸，当你能完全掌握手里的剑，那你破境就大乘了。如果你能完全了解手里的剑，做到把它的每一分都洞察到细微，能化剑为尘，化气为剑。那就是化尘境界。”
“以剑为载体修炼自身，这就是神剑宗的修炼方法。”
“而伴随自己一身的那把剑在你身殒时，就会变回凡物。被丢弃在某处，任岁月蹉跎。这个地方是神剑宗的坟墓，修士身殒就会回归自然，连一点微尘都不会留下，这些剑就是他们留在世上的唯一证据了。”
“......”
“这么说的话，如果-”
“没有如果，让一把剑保持灵性已经是极难的事了，想让它活过来就更难了，就算它真的活了，也绝对不会变成美女或帅哥。”
“......”
“好了，我们到了。”
黑袍人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。
然后在杨七九四处打量的时候一脚把他踹了进去。
“！”
杨七九最先接触到地面的是自己的双手，自己那张完美的脸离地面就差一根睫毛的距离。
就在他打算起身和黑袍理论理论时，洞内疯癫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。
“嘿嘿！不破不立，先破再立，破而后立！”
那声音不像红衣师姐那样沙哑，而是嘶哑，像是干涩的喉咙拉扯着风声。让人倍感不适。
黑袍人依旧没有什么动作，但是光亮出现在了这个漆黑的洞内。一处光源浮在半空中，把所有东西照亮，包括那个佝偻在石壁边，嘶喊着什么的邋遢老道。
杨七九小心地打量着这位灵剑门的前掌门，那位掌门念念有词地说着，双手在空中胡乱飞舞。然后突然转过身来，猛盯着杨七九缓缓凑上来的脸。
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，泛着精光的眼睛挂在空洞的眼眶里。
“！”
“不破不立，破而后立！”
他仿佛好像没看见杨七九一样又开始嘶喊起来。
“这位，你应该知道是谁对吧。”
“灵剑门前掌门......他叫什么来着？”
“名字？对于修仙者而言，姓名早就失去意义了，但对有些人来说，你知晓了他的姓名，意义非凡。这点你就算不理解也务必记住。”
“那这位的名字是？”
“杨清风，你既然拜在他门下，以后要是听见他人议论这个名字，也要出面为他讨回公道。”
“前辈，我还没考虑清楚要不要修仙呀。就算是要修仙，也未必是拜入这灵剑门呀。”
“呵。”
黑袍人也不在说些什么别的了。
“这位就是我要委托你的对象，还请务必每天都来送一餐饭，也不需要多准备什么，一菜一汤便好。”
“额，前辈。他这样能正常吃饭吗？”
“这你不用管，只要你还在神剑宗，就照常每日来送吧。”
“这是约定好的东西，还有这个是给你的报酬。”
黑袍人随手一丢，那块木牌和两张卷轴就被扔进了杨七九的怀里。
“这来时的路就让我.....不，看来不需要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黑袍人就直接融入黑暗了。对，硬要形容就像墨水一样融入了地面。留下满脸问号的杨七九呆在原地。
仙人们都是这样的吗？还是我运气比较差？
又是被丢在一边，杨七九看着手里的东西，耳边听着那位杨前辈的声音。
杨七九迅速走出了山洞。
云雾开始在这片山谷里萦绕，眼前的剑冢也已经看不太清楚了，在雾间偶尔出现的剑锋散发着不可言说的威压感。
这些应该都是死物，都是被丢在这里的破烂。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，你感觉他们都是活的。在那片云雾里，你甚至还能听见厮杀的喊声。而在那片云雾里，又有人持剑独立，周围的肃杀之气靠近一点都会皮肤刺痛。有庞然大物在云雾里行走，又有恶神在某处低吟。
隐约间甚至可以听到有人在呼唤着什么，声音沙哑异常。仔细倾听，好像是在喊......
“七九！”
“！”
汗毛竖起的瞬间，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杨七九的肩膀！
杨七九直接立马转身，双手不顾一切地胡乱挥舞。希望能在这个时候博得一线生机。
可是拳头传来的是温软的触感，不顾一切的行动让杨七九失去了平衡，也倒在那温暖又柔和的身躯里。
“七九，怎么了？”
倒在红衣师姐的怀里，杨七九完全失去了言语。身体也僵硬得不敢乱动，怀里那处突出的感觉真的完全没能让人镇静的下来。
于是，这种时间停滞的状态持续了不知多久。
“七九，你受伤了？”
“啊？”
“脸上，好红。”
“啊！”
杨七九连忙从红衣师姐的怀里滚了下来。
然后在她面前下跪道歉，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师姐对不起！是我错了！非常抱歉！”
“？”
杨七九没有听到回应，以为是自己诚意不够。
“我发誓！我会负责的！以后你的伙食我全包了！有什么想吃的，你尽管吩咐！”
“七九，你这是为何？”
杨七九听着这话，微微抬起了头偷偷观察红衣师姐的表情，确实看不到愤怒和不甘。
“？”
这回就轮到杨七九疑惑了，这位姐姐是怎么回事？
“七九，你在这，干什么”
“哦，我，我要来这边送饭。”
“好”
红衣师姐听罢扭头就走。
“师姐！我迷路了，帮我带到竹斋可好！”
“好”
杨七九立马站起跟上，随便再观察观察一下这位有些奇怪的师姐。
然后发现这位师姐好像有什么不一样，那双血红的眼睛在这处云雾里各位明显，记忆里这位师姐的眼睛可不是这样的。
这又是什么情况？
“师姐，你在这儿是做什么呀？”
“打坐，修行”
“就在这个地方？这里......适合修炼吗？”
“不”
“啊？那为什么？”
“七九，你，想知道”
红衣师姐停下脚步，那血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杨七九。在那双眼睛里，杨七九什么都没看见，但是恐惧和不安挤满了大脑，夺取了所有的思考能力。
“.......”
那双眼睛的视线移开了，杨七九才发现自己刚才已经许久没有呼吸，身体对氧气的极端需求和缺氧导致的行动迟缓让他一时胸闷气短，难受至极。
红衣师姐没有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向前。杨七九尽管痛苦不堪也只能落后一步，缓缓跟上。
“我，我想知道......”
红衣师姐脚下一顿，杨七九就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说出了这句话，但一咬牙又坚定了想法。
“七九，我，好杀”
“生性如此，难以抑制”
“师傅教我，平心静气，难，所以”
“剑冢，可以，帮忙”
“帮忙？”
“剑冢，杀气肃然，平静内心”
也就是说，这位师姐在用剑冢的杀气来制衡自己的杀气？这样真的有用吗？确定不会愈演愈烈吗？
“原来如此。”
现在杨七九也只能这么回答。
“快到了”
杨七九抬头望去，已经到了山脚下，往上的路程就是杨七九每日送饭的必经之路了。只是这一路来，自己有在看路吗？
“这样的话，就不麻烦师姐送我上去了，只是实在不好意思，这一路上我完全没有看路，下次还是请师姐帮忙带一下路。七九我必有重谢。”
“好”
这般答应了下来，可是这位师姐还是牢牢跟在了杨七九的背后，上山的一路上，杨七九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那有些过分热切的目光。
一直到竹斋门口，等到踏进了房门时，那位师姐才在杨七九打算请她进来歇歇到时候消失了身影。
“七九，你好慢哦。”
“嗯？”
坐在内室里的惊雨小姑娘把在手里把玩的茶杯放了下来。
“那瓶黄色的东西是啥呀，怪好喝的，可惜一下子就喝完了，没意思。”
“嗯？！”
杨七九立马奔向屋内，那瓶自己好不容易才成功搞出来的果汁以后见底了，这是昨晚还没有喝完，连邱胖子要求都没有答应给他的，特意留下来的宝贵样品。就这么，被喝完了！
“哈哈！”
“嗯？七九你咋了？不会有什么毛病吧？为什么要捧着这个瓶子大笑？”
杨七九猛回头，看向小萝莉的眼神逐渐阴冷。
惊雨小姑娘见状连连后退。
“七九！你，你想干什么！我警告你，我，我力气很大的？别干傻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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